真主党“一把手”，没能躲过这一劫
正当美欧主要国家通过联合国79届大会极力斡旋提议停火之际，以色列于当地时间9月27日晚间突然对黎巴嫩发起空袭，重击了真主党位于贝鲁特的总部。
第二天，以色列军方宣称已经在一次“精确打击”行动中将该组织领导人纳斯鲁拉击毙。晚些时候，真主党确认“一把手”纳斯鲁拉死亡。
印有纳斯鲁拉头像的海报 资料图/视觉中国
现在的问题是，真主党的未来前景如何，以色列是否会停下攻击的脚步？
深夜袭击
27日晚间，以色列国防军对贝鲁特南部达希耶的真主党总部发动了一次空袭，目标是长期担任真主党领袖的纳斯鲁拉。以色列空军使用了先进的钻地炸弹，旨在摧毁真主党位于居民楼地下的指挥中心。据国外主流媒体报道，本次空袭是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纽约联合国大会发表演讲以前下达的命令。
自寻呼机爆炸事件以来，最近一周以色列一直通过代号为“北方之箭”的军事行动对黎巴嫩境内的真主党控制区进行密集轰炸，而真主党则对以色列北部进行了密集的火箭弹回击。过去一周以色列的轰炸已经摧毁了真主党的多个军事目标，并杀死了至少20多名真主党高级指挥官，显著削弱了真主党的军事力量。
最近的这次空袭中，贝鲁特南部的多座建筑被夷为平地，爆炸的威力在数公里外都能强烈感受到。真主党官方媒体声称，此次遭袭的大多是贝鲁特民宅。以色列国防军则称，真主党利用民宅作为其军事行动的掩护，他们在袭击以前已经要求该区域的居民离开。
以色列相信此次空袭严重破坏了真主党领导层，可能包括击毙纳斯鲁拉。当天晚上，围绕纳斯鲁拉的生死出现了一些互相矛盾的消息。首先是伊朗媒体称纳斯鲁拉仍然安全，路透社当晚也由纳斯鲁拉身边的线人得知他还活着。不过，周五深夜，真主党开始确信纳斯鲁拉已经失联。随后在28日凌晨，首先传出纳斯鲁拉的女儿已经被炸身亡。之后过了数小时，以色列军方才宣布纳斯鲁拉被击毙，以色列军方发言人通过社交平台X向全世界确认了这一消息：“哈桑·纳斯鲁拉不会再给世界带来恐怖了。”
以色列确认纳斯鲁拉死讯后，真主党方面一度保持沉默，伊朗则谴责本次袭击为以色列挑衅的重大升级。之后又有零星报道称，纳斯鲁拉可能还活着。在2006年第二次黎巴嫩以色列战争期间，也曾传出纳斯鲁拉丧生的消息，但之后他却安然现身。
以色列军方的本次空袭目标不是只有纳斯鲁拉，他们还宣称已经清除了真主党导弹部队的指挥官伊斯梅尔（Muhammad Ali Ismail）及其副手，以及南部战线指挥官卡拉克（Ali Karake），同时也摧毁了一些存放真主党武器的战略据点。另据黎巴嫩卫生部初步估计，本次空袭已经至少造成6人死亡，91人受伤。随着搜救工作持续，死亡人数恐继续攀升。
终身抗击以色列
纳斯鲁拉于1960年出生在贝鲁特郊区一个贫穷的什叶派家庭。他早年投身神学学习，并很快加入什叶派政治和军事运动阿迈勒（Amal），并在1982年参与创建了真主党。1992年，真主党当时的领袖在以色列的一次空袭中遇害，纳斯鲁拉顺势接任，并迅速展示了他的领导能力。担任真主党领导人的32年里，纳斯鲁拉不仅仅是个军事指挥官，更是黎巴嫩乃至整个中东地区的政治象征。他的影响力在2006年达到顶峰，真主党在那一年与以色列爆发了激烈的战争，尽管伤亡惨重，但迫使以色列从黎巴嫩南部撤军，这一结果让纳斯鲁拉成为抵抗以色列的“英雄”，在伊朗和巴勒斯坦等多个伊斯兰国家受到了热烈追捧。
在贝鲁特和叙利亚的大街小巷，纳斯鲁拉的宣传画更是随处可见，广告牌和纪念品商店里充斥着他的头像。对于支持者来说，他是一个民族英雄，但对于批评者而言，纳斯鲁拉则被指责为将黎巴嫩的命运与伊朗捆绑得太紧。他与伊朗保持密切联系，始终坚定支持德黑兰的政策，而这也使真主党成为以色列和西方眼中与伊朗关系最为紧密的黎巴嫩武装组织。
由于担心遭到以色列暗杀，纳斯鲁拉多年来过着隐居生活，他的演讲从不在公开场合进行，而是在秘密地点发表，然后通过视频对外发布。以色列一直将纳斯鲁拉列为头号目标，近年来的跨境冲突愈演愈烈，尤其是自2023年10月以色列和哈马斯之间的冲突升级以来，真主党多次向以色列北部发射火箭和无人机，局势不断升级，纳斯鲁拉也成为以色列必须要除去的危险人物。
从去年10月巴以新一轮冲突爆发以来，纳斯鲁拉一直是对哈马斯支持力度最大、下场最勤的国外军事组织领导人。他一直警告以色列说真主党拥有新的武器和打击能力，甚至还公布了在以色列北部拍摄的无人机监控录像，其中显示了海法港和其他远离黎以边界的地点，这反而让以色列加紧了对真主党的“清理”。过去几天，真主党对以色列深入袭击的程度，超过过去一年中的任何时候。
更严峻的考验
成立于1982年的真主党，初衷是结束以色列对黎巴嫩南部的占领。经过多年艰苦的游击战，真主党终于在2000年实现了这一目标，迫使以色列撤军。之后真主党继续高举反对以色列大旗，并试图摧毁整个以色列，并帮助巴勒斯坦建国。作为伊朗支持的“抵抗轴心”一员，真主党不仅是该联盟中的重要角色，还被视为伊朗用来输出其政治化伊斯兰主义意识形态的先锋力量。
早期的真主党曾经对美国目标发起多次攻击，直接导致美国将其列为恐怖组织。最为人所知的袭击是1983年发生在贝鲁特的海军陆战队军营卡车爆炸案，造成241名美国军人遇难。这一事件震惊全球，也使得真主党成为华盛顿眼中的头号敌人。此外，真主党还曾参与劫持美国人质的行动，进一步恶化了与美国的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真主党的军事实力不断壮大，尤其是在叙利亚内战期间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帮助叙利亚总统阿萨德保住了政权。真主党不仅亲自下场参战，还为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民兵以及也门的胡塞武装提供培训和武器支持。
根据以色列估计，真主党如今拥有约15万枚火箭弹和导弹，涵盖从精确制导导弹到远程弹道导弹，足以打击以色列境内的任何目标。在与以色列最新几轮冲突中，真主党逐渐展示了其不断升级的武器库，首次引入了爆炸性无人机和地对空导弹。纳斯鲁拉曾经宣称，这些无人机均为本土制造，而且库存充足，他们已经为未来的长期对以作战做好了准备。
真主党不仅是一个武装团体，还是一个政治党派，在黎巴嫩议会中拥有议员。几十年来，大多数黎巴嫩政府中都有真主党的代表。该组织还提供广泛的社会服务，包括在黎巴嫩南部和其他真主党势力较大的地区开办学校和医院。
在纳斯鲁拉去世后，真主党的未来将面临一些重大的变化和挑战，但不太可能完全消失。虽然纳斯鲁拉自1992年起一直是该组织的核心领导者和公众形象，但真主党本身拥有一个完善的组织结构，并且深深扎根于黎巴嫩的政治和社会之中。通过真主党的协商委员会，基本能够保证在纳斯鲁拉去世后实现领导层的平稳过渡，例如该组织的副秘书长奈姆·卡西姆等人就可能接任纳斯鲁拉的位置继续领导真主党。
真主党长期依赖伊朗提供的财政、军事和外交支持，特别是伊朗的伊斯兰革命卫队更是几乎与真主党连为一体。无论谁成为真主党的新领导人，伊朗都会继续支持该军事组织；在黎巴嫩国内，真主党的政治影响力也不会因为纳斯鲁拉的去世而彻底被削弱，该组织在黎巴嫩什叶派社区中拥有广泛的支持者，并且在黎巴嫩政府中有重要的地位。
从外部看，虽然以色列、美国以及一些逊尼派阿拉伯国家，如沙特阿拉伯，一直将真主党视为该地区的破坏性力量，并采取了诸如经济制裁等措施来削弱其影响力。但是只要伊朗继续支持真主党，其在地中海东岸的影响力就可以持续下去。
不过，万一真主党的继任者无法展现如纳斯鲁拉那样的个人魅力或领导能力，那组织内部可能存在如巴解组织那样的分裂风险，他们料将尽力避免这样的局面，因为一旦分裂，真主党就丧失了打击以色列的能力，那伊朗的持续支持将不再确定。此外，本轮以色列对真主党的打击到底会持续多久，地面部队深入多远，可能是比纳斯鲁拉丧生更为严峻的考验。
作者：朱兆一